致木棉
圈地自萌，勿上升。
那个九月似乎刚刚过去。日光还没有褪去热度，每个人的影子都怯懦地缩在脚下，像极了千智赫那时的心情。
而Karry那时的好心情就像他们头顶的法桐，迅速生长起来，长到遮天蔽日。
阳光细细碎碎地洒下来，在地面斑驳，随风移动。
“从心动写到心颤，也只能写出他三分之一不到的美好。”
P大是千智赫从小就想来的地方。而他是为数不多说到做到的人之一。
站在P大校门，千智赫都不敢去想象自己现在该有多狼狈。没订到机票，刚从火车上挤下来，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身上挂着各种味道，还大包小包的拽着走。
希望迎新的同学不要在意啊啊，第一印象要不要这么毁形象。
走到自己系的迎新牌子下，千智赫开口：“那个······”
“新同学？”
“对对学长你可不可以······”逆光还没看清来人。
“可以。”Karry走上前，一股脑儿收走了他的行李。
“哎·····”
“跟上啊~”Karry回头笑，“我先带你去登记宿舍，再带你去逛一下校园，熟悉熟悉路线。”
真是······怎么可以比女生还要俊秀······
千智赫边腹诽，边快走跟上。奇怪的是，跟自己刚刚的一步一拖相比，Karry走的也太快了吧。
“我观察你好久了。”走了一会儿，Karry突然冒出来一句。
“哈？”
“叫什么？”
“千、千智赫。”哪有说自己名字还打结的。
“恩，我叫Karry，大家都叫我······Karry，不过你可以叫我小凯或者小利，自己选一个。”
叫小莉的话这画风明显不对啊。
“恩，小凯学长。”
沉默。
“知道我为什么观察你吗？”
“不、不知道······”
“这个箱子是这样拖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Karry边说边演示，“看你拽的很辛苦。”
怪不得自己那么费劲儿，还就这样一路过来了。
“不过我知道可能有的人习惯不同对吧~”
“······”给个台阶就能轻易下了吗？！
“哈对，学长你说得对~”
看他给的很辛苦还是下了吧······
Karry故意放慢脚步走到了小学弟后面，看他擦汗的动作。
真是，太可爱了。
登记好送他到了宿舍，千智赫问：“那个······学长啊，你要不再回校门口去帮其他新同学吧，我可以自己逛逛我有地图······”
还带了地图，真是心思缜密。不过它没有机会再见天日了，因为有我。
“不。”
“······”
“规定的一个人只要接应一个新生就够了。”
“哦这样啊那麻烦学长了。”
竟然这样就信了。那2000新生不是需要2000学长？
带着小学弟在校园里走，不时遇到同届的同学，Karry都是高冷地点点头，但是一回头就换了一个画风。
是吧，就是要你们知道，千智赫我的人，以后跟他说话都注意点儿。
“Karry！K~arry~”听到有人喊他，Karry回头。
一个气质很干净的男生。
“呦，马思远。”
跟Karry旁的千智赫点点头，马思远继续说：“主任叫你。”
“跟他说我一会儿去，忙着带学弟没有空。”
“学长我耽误你事儿了？”千智赫局促不安。
“不行，立刻，急事儿，关于新生报到。这位是学弟？我带你逛也是一样的~”
眼看着对人又好又温柔的马思远要接近学弟，Karry一个巴掌推过去。
“行，那你们···小心点儿···”
“受不了你，在学校里有什么好小心的？好啦好啦学弟学弟我们快走，你叫什么？”
【在冰冷森林中，我已孤独穿行太久，像被扔的空罐头，谁在意心底的锈。】
“是不是只要一回想就心跳加速？”
“呃，嗯······”
“回想每一帧的时候都忍不住对着空气再演练一遍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有时候甜蜜到想笑，有时候懊悔到跺脚？”
“神算啊你马思远。”
“废话，暗恋中的人都这样。那你就是喜欢他了嘛，鉴定完毕。为祸那么多年，终于看你栽一次了啊。”
“马思远你敢不敢再草率一点？”
“不草率了哥们儿，爱情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啊，凭我比你多混那么多年，你就该信我好吗？”马思远放下苹果，做了个夸张的动作。
“······”
“为什么喜欢他？”
“这个只能跟他本人说。”
“哎呦喂酸死了，好歹我跟他也混熟了，大不了我以后直接问他。”
“······你敢靠近他试试。”
“我这是花式祝福，祝你表白成功的啊。”
“哦那谢谢你啊这祝福太隐晦了我智商不够听不出来。”顿了一下，“我该怎么办？”
P大所在的这座城市是不易见到阳光的，却极少的在开学以后好几天都放了晴。
P大最出名的除了它那高的吓人的分数线，就是它的地理位置。
十分靠近一个大型游乐场。简直是个别同学的天堂啊。
对于这个，千智赫之前也是听说过的。
饶是这样，在Karry死皮赖脸要他报答自己开学时帮了他而提出陪他去游乐场的要求时，千智赫还是不禁满头黑线。
没看出来学长那么少女心啊，我还以为学长只喜欢显微镜。
“好，我正好想谢谢学长呢。要不要叫上马学长？”
“不要。”非常干脆。
“为什么？”
“他胆子小。”随便编一个理由，我管你的形象呢。
“哦······”
正好，我也想单独和你呆一会儿呢，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你恐高？”看着学弟说什么也不敢上的样子。
得到的是默认。
是不是显得很没用。
刚想说我们去吧我可以试试的，就被对面某人拉住了。
“恐高也没关系来来来学长带你去买个气球吃个棉花糖坐个旋转木马~”
果然少女心······
买了气球坐了旋转木马，还被人指指点点，千智赫多少有点不安以及愧疚。
“走，棉花糖。”
“学长，要不我们去试试海盗船，看起来还可以······”
“你恐高就不可以。”
“那——”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棉花糖？”
“那个粉的吧~”
“哦，一个粉的一个蓝的。”真是配一脸。
坐在游乐场草坪中央的大树下，Karry觉得自己真是浪费了天时地利人和，千智赫觉得自己真是浪费了学长带他玩儿的一片好心。虽然······他其实不是好心······
天气很好。
学长也很好。
不如趁机问一下自己想了很久的问题。
“学长，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对我比对其他同届学弟学妹要好得多。为什么？”
你会带我逛校园，帮我完成登记入学的每一件事。
你会叮嘱我宿舍里各种东西怎么用以及怎么偷着用，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你会把笔记借我，带我去图书馆抢先借完需要的书。
你会请我吃早饭午饭晚饭宵夜。
你会把我介绍给你每个好友。
因为我喜欢你嘛。
“因为······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像以前的我。大包小包进校园。但可惜的是啊，当时并没有人来帮我。所以我想帮帮以前的自己。可以吗？”
“······可以。”
真的很想说出来。
“我很喜欢你，是喜欢自己的那种喜欢。”
“学长，你玩过黄金矿工吗？”千智赫突然问。
“当然啦。这不是我们九零后的游戏吗，你也玩？”
“那小时候，你更喜欢抓什么？或者说，你最经常通过抓什么来过关？”千智赫没有理会Karry的调笑，继续说。
“恩···带问号的宝袋和叼钻石的地鼠吧。比较刺激。我喜欢未知和挑战。”
沉默。
千智赫笑笑，“你看，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你喜欢未知，喜欢冒险，喜欢挑战，你有勇气去赌。但是我，我只敢······
我只敢小心翼翼地抓500和250的金块，因为它们······很大，我有把握一击即中。抓宝袋，也许我拼死拼活拽上来它只值石头价；也许很轻松的拽上来它值钻石价。这都不一定。而我不愿意花时间去冒这个险，我宁愿慢慢地拽金子上来，计划好每一步。抓钻石，危险系数太大，不仅难对准而且容易碰到炸药桶，转眼一片废墟的感觉······”
“这么了解说明你还是试过的。对吧，智赫。”
“啊？”
“即使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两个矿工，”Karry坐直，认真的盯着对面少年眼睛里自己的倒影，“你负责保底，够到过关的底线，我负责运气部分，不是更好吗？”
“再说，我们根本不是两个矿工啊。如果你是矿工，我宁愿去做那块儿大黄金【喂】，静静地躺着。
可能以前，我不在你的计划单里，但我可以等，我很想等。
等你计划好了来把我捞上去。
生活方式不同可不是理由，智赫。”
你只是缺乏安全感。
这话题进展的不对劲儿啊刚刚不还说是喜欢自己的喜欢吗？！
我想论证的只是我们不像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千智赫在这方面再钝感，也知道Karry想说什么了。
但是请原谅，我还缺乏安全感。
“Karry！K~arry~”
怕自己大声回答会惊到小学弟，又怕不回答马思远越喊越近又会惊到小学弟，Karry只能企盼用自己的眼神固定住马思远。
“哎Karry你果然在这里小马哥八卦精的名头真不是盖的，主任叫你又有急事儿···”被Karry的眼神吓到的马思远声音越来越弱还退后了几步，继而了解似的点点头，又委屈的说：“哥们儿认识那么多年啷个混得不如一小学弟，你还从来没那么凶的看着我过，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的呢？！”
······谁是你天使。
“哎上次我搭你一下肩你弹二尺远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他睡着了自己靠上来的。”Karry假装很平静。
“才怪······”马思远是这么嘟囔的，装睡的千智赫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在千智赫为了逃避问题假装靠着树干睡着后，他真的睡着了。但当Karry小心翼翼的把他的头揽到自己肩膀上时，他就已经惊醒，但是画面太美他实在不敢这个时候起来，万一Karry恼羞成怒直接告白那画面就更美了······
“说完了吗快走快走。”
“就这么嫌弃我，靠，心都碎成二维码了。那你记得一会儿去找主任······算了我看你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要不我帮你去找主任吧，上次不就是带学弟逛一下校园你说你回去骂了我几天到现在口里还在掂过子我又不是故意的，没见过你那么记仇的。什么活儿我替你干了。够哥们儿吧？”马思远无奈地看着对面这个一秒笑开重色轻友的哥们儿，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一转头潇洒地走了。
哎别走——千智赫在心里哭开了，大爷的，这要装睡到什么时候，根本睡不着啊······
其实被Karry揽过去之后，说是靠在他肩膀上，不如说是没靠住挂在了他肩窝，整只耳朵都贴在人家锁骨上，怕露馅又不敢动。
这个位置，他刚好可以听到他的心跳，一声一声携带着温暖的血液涌来，像是初春时分站在木香花架通道的中央，听见微风袭来卷席木香花瓣噗噗打在光滑的衣料上的声音。
温柔又无奈，因为预示着失去。
他从小听觉就比别人灵敏。
仅仅是这样吗。
“呼——”Karry在深呼吸，又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鼻息吹在他的刘海儿上。然后，一个温软的介质印在了他眉间，鼻尖，然后是唇间。
他竟然开始庆幸自己选择继续装睡了。
“其实我刚才撒谎了，我只是觉得时机还不够。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也是真的觉得，你让我看到自己。”
听到学长的告白，千智赫突然安下心来。
其实我不是在把我们比作两个矿工，学长。我是想说，你就像那个未知袋子和活动的钻石。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去赌，去把袋子打开；会不会抓到炸药，最后只剩残骸。
我的生活一直很平静很平静，按我的计划发展着。而我现在发现，你出现在了计划外。
我不想错过你，因为生活很快，转眼就到了下一关卡。
只是我现在还不确定，要不要去赌，敢不敢去赌。
因为，我想，遇见你，已经花光了我所有运气。我怎么敢再去赌，我拿什么运气去赌。万一我抓错了方向，连其他一切的一切都炸成荒芜——
不过现在，我真的好想睡一觉。做梦也好，不做更好。
在他身边。
暂时。
什么也不要想。
【他们彼此深信，
是瞬间迸发的热情，
让他们相遇。
这样的确定是美丽的，
但变化无常更为美丽。
——（波兰）辛波丝卡】
“你可能不知道，我和Karry认识好多年了。他身边一直不缺女生，但他从来没动过心。
我一直都以为，他只喜欢他自己。”
“他确实是跟我这么说的，他说我像以前的他，他想帮助以前的他。”
“······像个鬼，Karry一进校门就被学姐包围了好吗，不过如果不是他事先拦住你，你应该也会被包围的，毕竟像我们那么帅的人233333······”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离题的马思远还在仰天大笑着。
“马学长，你和Karry学长都对我很好，但是，Karry学长给我的感觉，和你的不一样。”
“我知道，我像四月的风，他像七月的风，他于你而言更为必要。”
没有回答。
“他很喜欢你。”
没有回答。
“其实我可以看出来，你也喜欢他，但你很胆怯。
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Karry一定是个认真的人，相信我。”明明平常看起来最不正经的男生，此刻却像是知心姐姐。
“谢谢学长。”
“这有什么好谢的······快走快走别让他看到我单独见你了，成天一个醋罐子在旁边我也是很不爽。”
“那学长我走了，你的话，我会认真想一下的。”
马思远眯着眼睛看走远的小学弟，低下头开始编辑短信。
{我的话，他没有反驳。吶，我已经尽量帮你了，剩下的，你还要自己来啊。}
【那条泥泞的山坡，可以终结这寂寞。】
还是好几年前的时候，邻居家有个小妹妹，很可爱，自己喜欢去找她玩儿。
她对自己的依恋甚至超过对她妈妈。
她妈妈去上班时，她从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又哭又闹，因为自己在隔壁。
却会在自己离开她家时站在门口大声哭出来。
她妈妈的解决办法是，每次带她去买零食，都会买两份，在她兴高采烈的时候，敲开自己的门，把其中一份给自己。
私下告诉自己，小妹妹给的零食一定要接着，要锻炼妹妹和别人分享。
渐渐地，小妹妹不再像当初喜欢自己。
他不知道隔壁阿姨是不是故意的，但他从此知道，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信任不了，一点点物质就可以打败自己。
就算用孩子护东西的天性来解释也化解不了心底的失望。
所以除了用血脉关系连接起来的父母和弟弟，千智赫不想再把任何人列入自己的计划单，尽管还是对每个人都很善良，愿真诚相待，但从来不习惯和人深交。
为了避免失望。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他想进来，自己也想放他进来。
还是再等等。
【数着一圈圈年轮，我认真，将心事都封存。】
“你好······看你经常和Karry在一起，他又经常找你，你们应该很熟？那能不能······”
看着面前脸红到耳垂的学姐，千智赫已经明白了大概，之前也看到马思远帮Karry收情书呢。
“好，我会帮忙转交的。”
帮忙递到Karry手里时是在一个下午，Karry照例在琴房练吉他。
“学长，这是······”
“给我的？”看到了信封上明显的❤，Karry很开心地接过来拆开。
“对·······”好像不大对劲，以前马学长给他的时候他拆都没拆就装起来了，说是虽然不接受但是尊重别人要收起来。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学长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别人让你给我的？”
“对······”
“以后这种东西你帮我处理就好了，不用给我。”
“不太好吧······学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对，我变了。”遇到你之后就变了。
“你对小远学长也不是这么说的。”
看着面前莫名严肃起来的学弟，Karry失笑，重点却落在了别处：“他让你这么叫他的？”
“啊······对。”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小凯学长？”
······
看千智赫不知怎么回答，Karry收起了笑容，说：“他和你不一样。”
“······”千智赫不太懂王俊凯反射弧的方向，好像有点乱。
“听过我唱歌吗？”
“迎新晚会上听过。”
拨了拨弦，音符就在空空的琴房里传播开来。
“这首歌叫《致木棉》。”
像晚上坐在海边小屋听海浪，像秋天踩在干碎的落叶上。
和迎新晚会上他听到的愉悦不同。
他听到了孤独。
“这首歌是唱给一个人的。”Karry没有等千智赫的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
“那天，我看到他一个人。慌慌乱乱的，我甚至没有看清他的样子。
就这样闯进了我的视线。
他明明很累了，还坚持给别人指路，很耐心地帮人看行李。
明明那么远，我该什么都看不到。
却看到了，他竟然在笑，烈日炎炎下帮别人看行李他竟然还笑。眼睛亮的像是装下了整个星空。
可是为什么，我看到他的心是空的，紧紧闭着。那么善良的人，为什么不放别人进他的心里。
他等了多久，我就看了多久。
明明周围喧嚣的不得了，我却能听到空气中的风声，像晚上坐在海边小屋听海浪，像秋天踩在干碎的落叶上。
一声声，就是现在这首歌。
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个很自负和自立的人，我从来没想过依靠什么人，也从来没想过在哪个港口停留，我以为自己的感情干涸到无法给予。
以前，我一直认为我是一棵橡树，自己成林。
我以为一个人久了，我就会永远一个人站着。我以前一直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可能原因不同，但在这一点上，你真的让我看到我自己。我才意识到，自己那么孤独。
现在我变了。
那些追我的女生，对我而言，像是攀援的凌霄花。
而我需要的，是一棵木棉，陪我一起站着，分担寒潮、风雷、霹雳，共享雾霭、流岚、虹霓。偶尔触碰，陪伴依靠，就很美好。”
男生放下吉他，站起来，认真的说：
“所以，你愿意做我的木棉吗？”
虽然Karry隐晦地透漏过，虽然马思远跟他说过，但他还是那么想逃离。
你看啊，我就是那么胆小，又恐高，我有什么资格成为你的木棉？
头一次，他感觉到，不是他不敢把别人列入自己的清单，而是自己太渺小，不敢涉足别人的清单。
迎着Karry炽热的期待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说：
“学长，对不起。”
【修改一次次离分，我承认，曾幻想过永恒，可惜从来没人陪我，演这剧本。】
所以当教授找到他，告诉他他可以获得去做交换生的机会时，他几乎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片刻的逃离让大家都想清楚，真好。
他觉得好，他不想去计量别人是不是也觉得好。
“你去做交换生，是真的想去，还是为了躲我?”
千智赫不知怎么答：“学---”
“呵，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可怕。我还以为我很受欢迎呢。”Karry冷笑。
你确实很受欢迎。千智赫想到了让他帮忙递情书的漂亮学姐。
“千智赫，你不过是仗着我······”
“什、、什么？”千智赫料到他要说什么，急忙截住话头。
看着面前的人，真的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啊。
“没事，我们确实需要时间冷静一下。”Karry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人一直在刷新他下限。
“你走吧。智赫。好好照顾自己。”突然转变语气，轻松地说道，“N大我大一时也去做过交换生呢，天气很好，十天九阴。”
千智赫从来不知道阴雨绵绵也算好天气。
没错，那就是我在你走后的心情，希望你能体会到。
Karry看看面前迈不动步子的小学弟，先他一步走开，挥挥手。
现在是我先离开你，虽然是你选择的。希望以后，你不会先离开我。
【荒草丛生的青春，倒也过得安稳。代替你陪我的，是年轮。】
在N大，千智赫过得很好。日子波澜不惊。
可是，在他回宿舍的路上，在自习室，在图书馆，在所有寂静的场所，都会有那么一段旋律在他心里单曲循环。
那个人的样子，也在单曲循环。
那么喜欢听歌的人，也放弃了这一癖好。因为只听过一遍的曲子，他怕一下就被冲淡。
旋律淡淡的，像青烟，漂浮着。
如果遗忘的话，他不知道还找不找的回来。
几个月没联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怕有什么变了。
照例的联校K歌，他没有去，自己去了自习室，又在天黑后，自己回宿舍。
远远地，宿舍没有灯光，K歌的人还没回来。
千智赫在数路灯。这段日子，他不知数了多少遍，还是没有理清心绪。
可他总觉得今天不一样。
宿舍楼下，一个黑影定定的站着。
千智赫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因为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告诉他，很安全。
他想，只要你再近一点点，只要你像以前一样说出来。
走到那人面前。灯光微弱，他还是看到他脸色很憔悴，唇色几乎淡无。像是大病一场。
没错，就是大病一场。
他真的很想哭出来。明明是自己先离开的，为什么还是觉得不由自主。
他想，只要你再近一点点。
那个大病一场的人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温柔地靠过来，也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扑过来。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良久才开口：
“你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
“怎么还那么不合群啊，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K歌？”
因为怕忘了你的旋律啊。
面前的人像是要靠近。
他想，只要你再靠近一点点。
然而还是没有动静。
“智赫······其实没事，我听马思远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他说你除了不和别人唱歌，其他的时间，快乐的像个小兔子。”
原来自己真的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伪装那么久，连身边的人都信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只是真的······很想你。”
“看到真的是他说的这样，我真的很放心。我想我该走了。”
所以连你也信吗？
看着面前的人僵硬的别过对着自己的头和身体，千智赫突然叫出来：“别走，学长别走。”
“我其实一点都不开心，学长这样就能放心走了吗？
但从十分钟以前，我就一直很高兴。
因为我发现我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物是人非中，总有不变的。
“学长，可以抱我一下吗？”
面前的人像是得了特赦一般疯狂的扑上来，紧紧地圈着他，像是在守护自己的稀世珍宝。
Karry所有的骄傲，自负，都不复存在。
他只想靠在千智赫身上诉说什么。
先是想念，再是想念。然后还是想念。
千智赫感觉肩头已经湿了。
如果说Karry对自己的爱，几个月都没有说出来，现在眼泪就是他的发泄口吧。
“学长，可以别抱那么紧吗？”
Karry松开手：“对不起，智赫。”
“以后有的是机会。”
······
“什么？”
“以后有的是机会。”
已经没有词能形容Karry此刻的心情了。
心情快乐的要飘起来，身体却很沉重。
他向千智赫慢慢倒下去。千智赫支撑不住他的体重，两个人只能慢慢倒下去。
千智赫坐在地上，抱着他学长。
“哎学长，学长！你是不是低血糖又犯了？我包里还有糖我给你拿······”
“不要，只是站久了腿麻。”
哦。
Karry突然坐起来，再一次向千智赫压过去。
这次他是看准了的。
正好足够把他的小学弟亲的透不过气来。
千智赫躺在地上，任他索吻。
这就是我喜欢的人了，我刚好没有错过他。
真是不能再好了。
“我知道，你只是缺乏安全感。
那我就努力变成大金块，给你大大的安全感。”
还没见过这样表白的偶凑。（这种比喻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那你说，你想当五百还是二百五？”
······还没见过那么过分的小学弟。
不过，也好可爱啊。
“那你愿意做我的木棉吗？”
画面的最后，是千智赫伏在Karry肩上，轻声说：“嗯······那首歌，本来我还在单曲循环呢，一见到你就忘了，能不能再给我唱一遍？”
——END
